天主教台東聖母醫院安寧病房《爺爺有沒有穿西裝》

作者: 
張友馨

團體名稱●天主教台東聖母醫院安寧病房
區域/人數●東區/15人
閱讀書籍●爺爺有沒有穿西裝
作者/職稱●張友馨/社工員

 

    永遠記得那一天,在公司接到鄰居的電話,電話中說父親突然大量出血坐救護車至台東市某家醫院急救,我拿著鎖匙知會了主管,就直奔醫院。

    永遠記得在急診室外等候救護車從鹿野開到醫院的那一刻,我急忙著向急診室護士詢問父親的床位,護士查詢電腦後告訴我~現在父親還在路途中。於是,我發呆的站在急診室門口,急診室的暖氣與院外的冷氣團一樣的冰冷。不久傳來了愈靠愈近的救護車鈴響,站在那兒,看著母親下了救護車,朝我奔來抓著我的手,紅腫的雙眼哭泣哽咽不斷重覆說著:「我要幫你父親擦藥,他轉過身來,血就噴出來,怎麼壓,怎麼止血都沒辦法…」

    永遠記得父親被推下救護車的那一幕,父親的臉背對著我,右手垂下救護單架,後腦兒有著好幾條已流過乾枯的血跡紋路,蓋的被子,也已變得血跡斑斑,那時,我心中已有底了~父親走了。

    於是,我開車先回家中整理店面空間,一路上,腦子一片空白,不斷告訴自己「父親走了…」。

    父親被救護車運回來時,從頭到腳用布包著,心想~父親會窒息的(雖然我沒說出口),後來父親被放置在一塊鋪在地上的木板上,我的心很痛,很痛,怎會擺在地上的木板上呢?(我也沒說出口)長輩們指使著我做東做西,一些我從來不知的習俗……

    當拿著溫毛巾擦拭父親手上的血跡時,握著他的手,竟是一雙「冰手」,我哭了,眼淚不斷的往下流,從小到大,那雙永遠支持鼓勵溫暖我的雙手,到那兒去了?「爸…,你看看我,你看看我…」我在心裡一直喊著,眼淚不斷不斷的往下流。

    辦理喪事期間,不斷在心裡禱告告訴父親,「做人太辛苦了,別再來做人,到佛祖的身邊修行去吧!別擔心我們。」

    父親走後的那一年多,我無法量化這份思念,我不快樂,我不知人生的意義為何?更不知父親到那兒去了?怎麼這麼久都沒回來呢?有時,下班到書房找,開車到田裏找,景物依舊,卻怎麼也找不著父親。「爸,你在那裡啊?」心中不斷的吶喊著,這番的思念像極了書中男主角布魯諾思念爺爺一樣。

    思念是悲傷的一環;悲傷是思念的呈現,不是每個人想經歷走過這一遭,但卻很多人都經歷過。如果能將悲傷轉為人生的動力;將思念轉為人生的方向,那麼悲傷與思念就為人生尋找到了意義。

    我永遠忘不了父親因癌症疼痛不堪,在我面前喝下三瓶止痛藥水的情景;我永遠忘不了母親日以繼夜照料父親的辛苦模樣;我永遠忘不了遠望送父母搭火車北上就醫的背影;我永遠忘不了整間漆黑空洞的屋子裡,只有我悲慘的哭泣聲;曾經哭著,喊著,天啊!您有沒有聽到我在求您?欲問蒼天,蒼天卻是默默呀。

這樣的悲痛,我永遠忘不了;這樣的思念,給了我生命力。期許我能幫人一點忙,給人一點溫暖,報答此生中的恩人~我的父親,這就是我思念父親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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