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行列】臨終的微笑,最美…

作者: 
林文茹(台大醫院新竹分院血液腫瘤科病房護理師) 圖:林文茹提供

身為安寧團隊護理師,在陪伴病人最後這一哩路上,最大的願望莫過於協助病人獲得最大的舒適,身心靈得到滿足。

而那些能圓滿「善終」心願的老病友,他們臨終前安詳的模樣,更是深刻地留在我們記憶中。

安寧團隊陪伴癌友經歷辛苦的抗癌過程,早已如同老友般, 對他們的遭遇感同身受。

「你手若有行善的力量,不可推辭,就當向那應得的人施行。」

身為安寧團隊的護理師,抗癌過程中不論是化學治療或住院等照護,一路陪伴往往就是三、四年以上,這些老病友都像老朋友一般,陪伴病人接受一連串漫長的治療歷程,深知他們所承受的身體病痛折磨和心理衝擊非一般人所能想像,我們都能以同理心待之,感同身受。

然而,當病情逐漸惡化、醫師宣告癌症已至末期時,如何陪伴他們學習面對死亡,引導他們尋找生命意義,在身體得到最大舒適之餘,心、靈也能獲得安頓?這是最難的功課。在安寧最後這一哩路上,護理人員共同的願望莫過於:讓這些老病友「善終」;而他們臨終安詳的樣子,常成為我們深刻心中的永久記憶。

八十多歲的王奶奶是我照顧的老病友,大腸癌已屆末期;她個性開朗、善體人意,在抗癌治療三年間,每個月都可看到她來報到。不管病痛如何磨人,王奶奶總是堆滿笑容,殷殷詢問大夥兒:「吃飯了沒?」、「今天忙嗎?」、辛苦你了!」大家再忙,看到王奶奶、聽到親切的問候,都會打從心裡升起一股暖流,回報她以會心的微笑。

四道人生 肯定生命價值

王奶奶末期時不敵病魔侵襲,反覆發燒,主治醫師判定時日無多,我們也暗示奶奶早為將來臨的生命終點做些準備。王奶奶虛弱地表示,自己可面對病情的變化,唯一的心願是想見見在海外的女兒。家人開始聯絡女兒,希望她儘速返台見奶奶最後一面,卻遲遲無法得到確定答覆。

奶奶知道後, 難掩失望神情, 為了安慰奶奶,團隊不斷討論如何讓奶奶臨終前能得到更多支持。安寧團隊的共照師、心理師對奶奶不時噓寒問暖、專注地傾聽、溫柔的陪伴,奶奶了解大家的用心,她說雖然有遺憾,還是感謝大家的陪伴和照顧,兒子們也分別和奶奶進行「四道人生」道愛、道別、道歉、道謝,肯定奶奶的生命價值。

一週後,奶奶陷入意識不清狀態,有時發出呻吟,醫師開給嗎啡控制疼痛,希望讓奶奶感覺舒適些。這天下午,奶奶呈現喟嘆式呼吸、血壓也下降了,種種徵兆顯示,奶奶即將離開人世;我忙著幫奶奶沐浴、更衣,讓她能乾乾淨淨、舒舒服服地展開另一段生命旅程。

心願已了 奶奶安詳告別

這時家人來電通知,奶奶的女兒已返台,我即忙不迭地在奶奶耳畔輕聲告訴老人家:「寶貝女兒回來看您了!」剎時間,奶奶似有了知覺一般,露出一抹微笑,我想,這應是奶奶在天上有知,回應我們吧!也許,她知道女兒專程回來看她,終於可以放開腳步、安心地走了!

終於見到奶奶女兒來了! 我代替奶奶告訴她:奶奶有多麼思念她、愛著她;奶奶家人也不吝表達安寧團隊對奶奶用心照顧的感謝。至今仍不時想起奶奶臨終前那抹溫暖、幸福的笑容,彷彿鼓勵我們繼續用安寧理念照顧所有臨終病患,讓愛在每個人身上、每個家庭、每個角落都能延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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