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安寧】財團法人埔里基督教醫院安寧緩和療護病房 在地善終 坦然面對生死課題

作者: 
梁雯晶 (照片:財團法人埔里基督教醫院安寧緩和療護病房)

對於位處偏鄉的民眾來說,看病就醫是一件舟車勞頓的大事,一旦走到人生盡頭、需要安寧療護時,資源更顯窘迫。
埔里基督教醫院為了服務偏鄉地區的民眾,自20多年前開始成立安寧團隊,並於2017年成立安寧緩和療護病房,讓南投地區的民眾擁有更完整的安寧療護資源。

(左圖)入住埔基安寧緩和療護病房的病人,平均有一半以上可以出院返家,尤其在心靈撫慰的部分,醫護人員會盡全力去關懷協助。

  談起開始在埔里基督教醫院推動安寧療護的契機,埔里基督教醫院安寧緩和醫學專科醫師張常勝回憶:「我在1993年來到埔里基督教醫院服務,當時不僅民眾,就連醫護人員對於安寧療護的觀念都還不甚了解。」

  1994年,一位肺癌末期的老太太,自美國返回埔里,想在家鄉臨終,她請家人打電話詢問醫院是否有居家療護的醫療資源可以提供協助。這通電話輾轉到了張常勝那裡,但當時埔基的醫護資源與人力皆不足,並未有出診的先例與制度,也不知該如何計算出診的費用。張常勝當時想,不管有沒有收費,先解決病人的需求比較重要,因此自行開車前往病人家中看診,一直到病人在家臨終前,他就如此來回患者家中進行診治療護。

  時值安寧照顧基金會亦正在積極推廣安寧療護觀念、開設相關課程,並發公文到各大醫院,張常勝看到資料之後,才發現原來自己做的事情就是安寧療護,便報名課程,希望能更加了解相關知識。

  不久之後政府也在推動安寧療護示範計畫。基金會派團隊前來,鼓勵醫院建立安寧療護團隊,埔基便在1995年時組建團隊,由張常勝擔任主治醫師,開始辦理居家安寧療護的服務。

  埔基在人力資源並不足的情況下,秉持著為民眾服務的精神,仍堅持辦理推廣安寧療護,服務區域除了埔里之外,還擴及國姓、魚池、水里、信義、仁愛等交通不便的偏鄉地區,是南投地區第一個推動居家安寧療護的醫院,至今20餘年,始終不輟。「但我們的人力資源一直相當缺乏,健保支付的居家安寧服務時數為每個月45次,我們的護理師每個月出訪時間都遠遠超過,但因為病人需要,我們還是會繼續堅持下去。」張常勝肯定地表示。

從居家安寧到安寧療護病房

埔基辦理推廣安寧療護至今 20餘年,是南投地區第一個推動居家安寧療護的醫院。

  自推廣居家安寧療護以來,埔基也觀察到,隨著人口逐漸高齡化,安寧療護的需求也漸漸提升,成立安寧療護病房有其必要,也在早前開始評估開辦的可能性,但張常勝坦言:「人手資源、成本場域都是需要考量的問題,且安寧療護相較於一般醫療而言,更是屬於高品質、高成本、高人力的醫療措施,因此一直都在審慎評估是否要開設安寧療護病房。」

  直到3年多前,原本已調回內科的張常勝,在醫院的需要而詢問下,再度回來接手安寧療護業務,因為安寧療護的觀念日益成熟,居家安寧療護的案例呈現倍數成長,一年新收將近100件案例,且住院的安寧共同照護案例也逐漸增加,而
在埔基附設護理之家試行結合長照與安寧的努力,也獲得國家品質標章及國家生技醫療品質獎銀獎的肯定,「那個時候覺得設病房的時機到了,因此開始著手規劃,於2017年底正式成立安寧療護病房。」張常勝說明。

  但人力資源不足,始終是偏鄉醫療最大的問題。埔里基督教醫院護理部督導賴寶珠表示:「我們本來預計要開設12床病床,但鄉鎮地區護理師人力流動高,且都要再接受相關訓練,在需要符合1床1護理師的規定下,我們只能先開放5床營運。」但她同時也表示,因應安寧療護的需求愈來愈多,未來待人力齊備後,會逐漸擴展到12床。

緩解病痛 轉為居家安寧

  不同於一般人對於安寧療護病房的想像──入住、療護、臨終,「有去無回」的進程,入住埔基安寧緩和療護病房的病
人,平均有一半以上可以出院返家。「這也是安寧療護病房的目的之一,當病人來到這裡,我們會協助他們緩解不舒服的症狀,待病況穩定之後,再引導其出院轉為居家安寧療護接手。」賴寶珠說明。

  張常勝補充道:「我們希望病人能『舒適』,只要到社區宣導安寧療護觀念時,我們都會用很直白的方式跟民眾說明:安寧療護不是放棄治療,而是讓你的病痛能比較緩解舒服,甚至可以『不用這麼早走』。」

  相較於都會地區的民眾入住安寧療護病房後,可能會選擇在病房裡臨終,鄉鎮地區的民眾多半仍希望能「落葉歸根」,回到自己最熟悉的環境,與家屬、鄰里共渡最後的時光。因此埔基安寧緩和療護病房會以團隊的力量──醫師、一對一的護理人力、社工師、照服員、靈性關懷師等,在短時間內協助穩定病人的狀況,並教導家屬如何照護症狀複雜的末期病人,甚至是日後居家臨終的處理,讓生命的離去能在相對舒適,且做好準備的狀況下來臨,不致於手足無措的面對那一刻到來。

心靈撫慰 讓生命善終

埔基安寧緩和療護病房會以團隊的力量在短時間內協助穩定病人的狀況。

  當家屬在面對病人進入生命末期時,初期情緒往往難以接受,甚至認為進到安寧病房如同「等死」,團隊會從心靈撫慰的角度出發,詳盡地介紹病房的環境與設備,並且說明安寧療護的目的與意義。埔里基督教醫院安寧緩和療護病房護理長江惠珍說明:「尤其在心靈撫慰的部分,我們會盡全力去關懷協助,病人臨終之後,也會定期與家屬連繫、進行哀傷輔導,降低他們哀傷的程度。」

  埔里基督教醫院社會工作室主任楊智凱補充,在心靈撫慰的部分,主要是透過諮商會談的方式,「也因為城鄉的差異,病人大多是在地長一輩的鄉親,不善於直接表達自己的情感,因此在輔導的部分,我們會加強病人與自己、家人『被愛』的連結──我倒下來不會造成家人的麻煩,他們都還是愛我的,讓他們在心情上獲到圓滿與平靜。」

  除了病人之外,在一旁照顧的家屬心中也承擔了許多惶恐不安和壓力,亦是團隊積極輔導的對象。楊智凱分享了一個令他印象深刻的案例,病人是一位肝、腎功能不好的阿嬤,在跟病人諮商的過程中,他發現阿嬤在治療過程中輾轉於各大醫院,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緊繃的情緒讓她對於各種治療表現出抗拒且不配合。而她的先生雖然陪著阿嬤住到安寧病房,但心中仍有掙扎── 是否要再去其他醫院嘗試其他治療?是不是還有一線希望?最後在團隊全員出動,並積極與阿公溝通後,阿公終於同意帶著阿嬤回家。

  後來家屬回饋阿嬤回家後的情形,一直讓楊智凱感動在心頭:「阿嬤回到家後,心情就放鬆下來,終於能沉沉地睡一
覺,隔沒幾天就安詳離開了。」

  團隊盡心的服務,也感動了許多病人家屬,賴寶珠笑言:「我們洗澡的精油、鋼琴、設備,還有跑遍南投鄉鎮的家訪車,都是家屬捐贈的,甚至有些家屬會在病人往生之後主動來當志工。」這些家屬跟病人生命故事的回饋,也成為團隊繼續致力於安寧療護的動力,撫慰了他們面對一個個生命離去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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