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裡沒有懼怕

愛裡沒有懼怕/國立暨南大學社會工作學系兼任講師/蔡佩真
 

小時候很怕黑,黑暗中想像有『魔神仔』在窺探我們,豐富的想像力加上人們的繪聲繪影,到了農曆鬼月的時候,各種靈異傳奇,更是使人怕到最高點,諸事不宜。後來,我到了醫院當社工師,服務的都是重症的病人,有很多是陪伴了很久的愛滋病人和癌症的病人,我開始習慣經歷長期的協助這些重症家庭之後,終究要陪著病人走向死亡、面對死亡、跨進死亡,我開始學習與『死亡』相處。

曾經也想過:這些被我們幫助過的病人死後會去哪裡?會變成鬼魂或奔往天國之路?我仍然夜夜在醫院加班,在醫院各角落穿梭,但童年時代對鬼的恐懼漸漸淡去,一方面是自己有了宗教信仰的幫助,一方面是常常憶起每個陪伴過的病人在瀕死之前曾對我說過的話,他們對我述說一生的故事、病榻的心情與感謝,我記得他們活著時的種種,而醫療團隊也竭盡所能陪到最後一程,當病人過世後,留給我們的感受不是『鬼魂』的恐懼,而是很多深深的懷念,知道他們真的是我們的『好兄弟』。

有一夜,我夢見與死去的好友重逢,夢裡的她擺脫疾病的纏累,變成一個健康活潑的女孩,我在夢中與她相擁而泣,我哭的好大聲,心裡有個很清楚的聲音是:『小楊,我好想妳,我知道妳很愛我,在妳活著的時候,很抱歉,我沒有好好的照顧妳,愛妳不夠』。每次想到那個夢境,我還是會哭,因為,我夢見的不是一個『鬼』,而是一個我非常思念的人。

死亡是我們生活的一部份,每一天可能從電視、報章、街坊鄰居、親朋好友傳來死訊,面對死亡與面對農曆的鬼月時,我的心裡已經不是恐懼與忌諱,而是思想著如何在所愛的人還活著的時候,好好的愛夠;該說抱歉時,努力去和解;受恩於人的時候,記得說聲謝謝;分離的時候,認真的道別。

善待活著的人,跟祭拜亡魂是同等重要,在愛中就沒有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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