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北市七月起推行社區安寧照顧計畫。
圖為台大醫院金山分院安寧團隊進行社區服務的情形。
（圖片提供／臺大醫院金山分院）
日本社會「終活」準備風氣盛，強調「有尊嚴地自然邁向生命終點」的安寧療護發展也很早，早年台灣安寧緩和醫療發展曾向日本取經，隨著兩地風俗歧異，演變出不同走向：日本的社區安寧發展較台灣完善；台灣安寧照顧則集中在醫療體系，今年七月起，新北巿政府開辦社區安寧照顧計畫，才終於讓台灣社區安寧邁出第一步。
世界趨勢 安寧照顧轉向社區化
台大醫院安寧緩和醫療病房主任、台灣安寧緩和醫療醫學學會秘書長姚建安表示，日本在安寧的起步比我國早，早期台灣從事安寧緩和醫療的醫師都到日本取經，目前我國安寧照顧主力仍是醫院的安寧病房，或是由安寧團隊到患者家中訪視的居家安寧。
在全球安寧緩和醫療起源的英國，原本也是以醫院發展安寧療護為主軸，後來漸漸發展出讓開業醫與安寧團隊，在社區就近照顧末期病患，世界衛生組織2011年正式宣誓要在社區推動安寧照顧，日本更有系統的推出5年計畫來建置社區安寧網。
「日本在安寧緩和醫療的研究產能驚人，政府也有魄力撥款發展社區安寧。」姚建安指出，今年台灣第一次邀請日本縂合病院聖隸三方原病院緩和支持治療科部長、京都大學醫學部臨床教授森田達也來台分享，森田教授是全球安寧研究專家，公信立足以組織日本各醫院的資源，研究成果也成為日本政府擬定政策的重要參考，發展社區安寧就是一例。
5年20億 日本開業醫到府照顧
日本這項社區安寧計畫分5年、共撥款20億元日幣，在不同區共分成20個安寧團隊，背後都至少有一家基地醫院支持，讓安寧團隊去教導小型醫院或開業醫，透過提供誘因與技能，讓基層醫療院所也有能力照顧末期病患。
姚建安指出，日本幅員較廣，有些偏遠地區的開業醫，甚至得到患者家中看診，他們與病患以及家屬很熟悉，「透過這項計畫，讓末期患者不僅可達成在家中往生的心願、還能持續得到安寧服務」。實施一年以來，日本研究顯示，不論是基層醫師或家屬都的滿意度都很高。
相較之下，姚建安認為台灣的安寧療護雖然有健保給付，但整體經費很有限，沒有誘因讓社區投入安寧這塊，比如社區雖然不乏安養機構，但沒有安寧團隊可執行，末期患者還是要送到一定規模的醫院才有安寧照顧，「目前台灣九成安寧照顧都在醫院，若沒有往社區擴展，以後會走入死胡同。」
健保有給付 台死亡品質亞洲第一
日本森田達也教授（中）今年來台參訪，台大家庭醫學科教授邱泰源（右）
及緩和醫療病房主任姚建安曾陪同。（圖片提供／姚建安）
「餅做的不夠大」是台灣發展安寧的隱憂，但台灣提供的安寧照顧品質，水準極高。姚建安引用英國《經濟學人》（The Economist）雜誌對40個國家「死亡品質」的評比，評估安寧政策、民眾對安寧接受度等指標，台灣居第14名、是亞洲第一名，日本則排在第23名。
中山醫學大學附設醫院安寧緩和病房主任周希諴分析，台灣能在安寧照顧得到這麼好的評價，最大優勢就是有健保給付，目前健保給付包括癌末患者、漸凍人等10大類末期患者的安寧照顧，「日本的健保則沒有包山包海，民眾必須付三成自付額，部分負擔愈高就會產生排擠作用，不是病況符合就可做。」
除了健保，台灣早在2000年完成《安寧緩和醫療條例》 (Hospice Palliative Care Regulation)立法，經醫師專業評估為末期患者，不進行急救動作時，不會有游走在法律邊緣的風險；日本的立法則引用了美國的譯名以《自然死條例》(Natural Death Act)為名推動，迄今尚未完成通過。
姚建安指出，《安寧緩和醫療條例》的精神就是自然死，「我們立法時名稱避開「死」這個字眼，顧及民間忌諱論『死』是順利立法的關鍵」，且安寧照顧其實是很細膩的服務，對於患者以及家屬有周全的照顧，讓他們能認同善終這件事，不會把自然死與加工死做聯想，立法才能這麼順利，並且多次修法達到與時俱進。
台灣安寧照顧另一個特色，即是醫院結合不同的宗教師，如神父、法師來協助靈性的照顧，幫助化解對死亡的恐懼。姚建安表示，交流後發現日本即使宗教很盛行，醫療政策卻禁止這些人員到醫院協助安寧照顧，改用心理師取代，在靈性照顧上有些美中不足之處。
社區安寧 新北巿踏出台灣第一步
周希諴指出，台灣極力推動安寧照顧，展現在立法的積極度、健保給付，因為國人對談論死亡感到有禁忌，必須給予更多的保障；「日本看待死亡的態度比較輕鬆，如老人家去安養院老終、末期患者放棄侵入性急救是風氣，不像我國會看待成被遺棄、要求救到底。」
周希諴認為，安寧照顧不是只有面臨末期的患者及家屬才該接觸的事，應該透過生命教育從小灌輸觀念，「過去曾有家長認為，教孩子寫遺囑很觸霉頭，事實上，孩童也可能面臨生命到末期的情形，每個人都該事先規劃當生命走到末期的選擇。」
姚建安則呼籲，當安寧照顧更為普及、無效醫療才能有效控制，台灣應增加對安寧照顧的投入，並且跟上現在世界潮流，往社區化去拓展，才能讓更多有需求的末期患者能夠安享善終。
台灣社區安寧照顧網絡也終於從新北市開辦的「社區安寧照護計畫」，踏出了第一步。七月一日起，新北市88家醫療院所都將提供社區安寧服務。巿長朱立倫指出，新北市每年近兩萬名死亡人數中，高達九成二適合接受社區安寧照護，「讓親人在家壽終正寢，是最大的福報。」
這項計畫將提供病患症狀與疼痛控制、身體照護、病患及其家屬心理照護、善終準備、臨終照護等協助，特別是是對哀傷家屬的輔導以及後續追蹤。在地、就近性的服務，將人生最後階段的療護延伸到家裡。
凡經醫師判定為生命末期者，都是安寧居家療護服務的對象。可經原診療的醫院、衛生局長期照顧管理中心、衛生所、區公所或至新北市政府網路E櫃檯申請。
